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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後會無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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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姑娘,你可知,你喜歡的人,他是什麽身份?”老者坐在上座,慈祥的看著她,可梁小秋覺得,他說出的話一點都不慈祥。

她沈默的點點頭。

“鏡靈一族近年來較為卓越的鏡靈不斷寂滅,現下能勉強同外族對抗的,不過三人,寒闕是其中之一。”老者頓了一頓:“我希望他能與本族人成婚,誕下靈力深厚的後代,興盛我族,姑娘你是個通透的人,所以......”

所以她不要糾纏他,所以,她應該即刻離開這裏。

道理她都懂,可做到又何其困難?

有時候,她並不想理會什麽狗屁大局,那同她有什麽幹系?

她不過是想像普通人那樣談一場簡簡單單的戀愛罷了。

可她的意中人,並非普通人。

他生來,就是要站在眾生之巔的那個人。

可她同他之間最後這樣的結局,她舍不下。

她靜了半晌,恭敬的朝老者磕了一個響頭:“煩請聖主給我半月時間,半月後,不管是何種結局,我都會離開。”

至少,再給她多些時間,叫她在離開的時候不那麽遺憾。

“好。”

當晚,在梁小秋陷入悲痛無法自拔之際,她的情敵,對寒闕展開了第一波攻勢。

此時,她正因為吃的太撐,在殿外消食,借機偷窺在殿外練功的寒闕。

寒瀟禦馬而來,很是貼心的為寒闕奉上了自己新制的補藥,據說,對修覆靈力都很大功用。

那兩人在她眼前並肩而行,一副花前月下的模樣,她躲在樹後,像個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小醜。

很刺眼,原來看到他同別人在一起這樣刺眼。

她看不下去,胸口悶悶的,憋著一口氣,一路朝不遠去跑去。

跑到渾身的力氣都耗盡,她仰面倒在滿地的積雪上。

帶著冷意的白雪透過衣領鉆進肌膚,冰冷刺骨。

她在想,自己對於寒闕來說,到底有什麽用處。

想到最後,她發現自己一無是處,連生孩子,都會拉低他的靈力水平。

她連想對他好,都找不到方法。

她手裏抓起雪,洩氣般的一把揚出去。

深夜寒闕練完功回到正殿,才發現沒有看到梁小秋的身影。

睡了?

他順口問了小廝一句。

小廝說:“梁小姐兩個時辰前出去就沒有再回來過。”

嘖,去哪兒了?

莫不是出什麽事了?

本著知恩圖報的想法,寒闕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出去尋一尋她。

他前腳剛跨出正殿,迎面,只見一道圓滾滾的身影像是一陣旋風一樣迎面撲來。

寒闕還未回過神來,猝不及防的,被梁小秋抓住了手,狂奔起來。

兩人像是傻麅子,穿過茫茫積雪。

梁小秋滿臉興奮,而寒闕,一臉懵逼。

直至,梁小秋猛地停下腳。

她大口喘著氣看向寒闕,一雙眼裏放著亮光,像是希望得到主人誇獎的小狗。

寒闕自她身後看過去,那是一個半人高的雪人,雪人的原形是?

他看向梁小秋。

梁小秋一雙手和臉蛋都凍的紅撲撲的,她眨眨眼,討好的看著他:“我堆得雪人像你嗎?”

寒闕整張臉僵了一下。

在這個少女眼裏,他就是一只一米二的熊嗎?

可看著她希冀的眼神,他沒將那疑問問出口,只是很尷尬的點了點頭:“像。”

梁小秋笑了。

這是她第一次看著他由衷的笑。

在此之前,他每次見她,她都是一副我很傷心我很絕望的表情。

看著她的笑,不知怎的,他竟有幾分恍神。

似曾相識。

卻又模糊的很。

那一瞬,那感覺心口空落落的,像是缺了一角。

自那夜他肯定了她的成果後,梁小秋隔三差五就送一些新奇的小物件過來,有時候是一個繡了福字的荷包,有時候是竹條編的螞蚱,有時候,是木頭刻的小人。

當然,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,醜的叫他不忍再多看一眼。

可他到底不忍駁了少女的好意,統統收下,然後放在了某個不知名的角落,等到蒙塵,也不會再看第二眼。

就這樣,半月時間很快過去了。

在梁小秋離開的前一晚,她還是沒能等到寒闕記起她,哪怕一個簡單的細枝末節。

不過,好在,她離開了,還有她送給他的東西留在這裏陪著他。

興許,看著那些東西,某一日,他會想起,也曾有一位少女,那樣的喜歡著他。

這就夠了。

她收拾好了包裹,準備明日啟程離開。

收拾包裹的時候,又看到了那兩個木頭小人。

雕的不知比她的好看多少倍。

她想了想,拿了其中一個,朝著正殿走去。

不過短短時日,從偏殿到正殿,她已經走的輕車熟路。

她來到正殿時,寒闕正在看書,雙腿盤坐在榻上,一手捧著書卷,一手撐著頭,頭微微偏著,一縷黑發散落臉側,燭火輕輕的躍在他面上,明明暗暗,竟透出幾分慵懶的氣息。

她忍不住看的著了迷。

直至——

“你來找我做什麽?”男人不知何時擡起頭。

梁小秋後知後覺的回過神,“嗳”了一聲,這才上前:“我來同你道別。”

寒闕知曉她明日要走,便客氣了句:“一路順風。”

梁小秋盯著他的眼,試圖從中尋到一絲的留戀。

可他瞧著,真真沒有半分不舍的意味。

她忍不住紅了眼眶,卻忍住了沒讓眼淚掉下來。

她從袖中掏出木頭小人,遞給他:“這個,留給你作紀念吧。”

寒闕接過。

這木頭小人同她之前送他的不太一樣,雕的很好看,從模樣上看,不難看出,正是以梁小秋為模版雕刻的。

他拿在手心摩挲:“謝謝。”

“嗯。”梁小秋朝他揮揮手:“那我......走了。”

她的語氣中含了萬般不舍,她的眼眶中浮了透明的水光,可她終究沒有哭出來。

她甚至,還朝他笑了笑。

回過頭的那一瞬,眼淚卻是“吧嗒”一下砸在指尖。

她沒有回頭。

她在心裏同他說,後會無期。

那夜,她孤零零的坐在偏殿小聲的哭了很久,哭到睡著。

正殿,寒闕捧著那木頭小人看了許久。

先前在雪地裏那種莫名奇妙的感覺再一次浮現,只是,這次比上次更加深刻。

他甚至感覺,無形之中有誰扯了他心口,刺痛,一下又一下。

很久,他略有些煩躁的放下那木頭人,捧起書卷。

卻再看不進去一個字。

半晌,他抿唇,放下書,朝裏走去。

當他推開偏殿的門時,屋裏一片黯淡。

蠟燭不知何時燃盡,燭淚在桌上聚成了一小攤。

他走至榻前。

榻上的人和衣睡著,被子還原原本本的堆放在她腳下,絲毫沒有被攤開過的樣子。

她身體蜷縮成一團,臉上帶著殘餘的淚痕,在月光下顯得有些亮。

忽然,她的呼吸變的急促起來。

越來越急促,越來越急促,到最後,變成了驚慌,他清楚的聽到她驚呼出聲:“寒闕!你在哪兒?”

與此同時,她伸出手,胡亂的空氣中飛舞。

直至,她牢牢的抓住他的手。

她緊蹙的眉頭松開來,她彎了彎唇角,嗔怪了句:“傻子,莫亂跑,走丟了怎麽辦?”

她在做夢。

夢裏有他。

他垂眸看著她緊緊的抓著他的手,不知怎的,就生出了一股想要窺探她夢境的欲,望。

未在主人的應允之下,這是不被允許的。

可他竟不能自控。

施法,進入了她的夢境。

夢裏,是一座不知名的小鎮,很熱鬧,人群如織,道路兩旁貨物玲瑯滿目,都是一些新奇的小玩意。

她拉著他,懷裏抱了幾樣東西,一只彩陶小兔子,一對木頭人......

那木頭人,其中有一個,正是她方才不久送給他的那個。

夢境再往後,他在一個買首飾的小攤前,買了一只通體碧綠的玉簪,藏在了懷裏。

她拉著他去酒樓,喝酒吃肉聽話本。

等天黑的時候,她拉著他放花燈,她問他花燈上要寫什麽時,他只說了四個字——此生不棄。

城門上有煙花綻放開來,他從懷裏掏了碧玉簪子,插入她黑色的發間。

......

夢境漸漸走到了鏡頭。

而他站在原地,不知身在何處。

夢境中,他看到自己,同現在的他不一樣,但確實是他。

那應當,是他曾在凡間歷練時的模樣。

那時的他,似乎很喜歡他眼前這少女。

於是,此刻,再看梁小秋,他心頭竟有一絲絲微妙。

可這微妙並未持續多久。

因為天已經大亮了,梁小秋的睫毛來回顫動,像是快要醒來了。

他收了心頭覆雜的情緒,松開她的手,離開。

梁小秋並未再來找她。

他靜靜的坐在榻上,茫然的看著空氣,思緒萬千。

直至,小廝前來告訴他,梁小秋走了。

那一瞬,他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口震了一下。

一抹失落滑過腦海。

他竟有些想要抓住什麽卻沒能抓住的無助感。

忽的,他猛然擡頭,看向那小廝:“你去聖主那兒走一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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